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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钢素描

【资料图】

舞钢，有山、有水、有树，有传说、有故事，城虽小，却有万千秀色，数不尽的风流蕴藉。

①山

舞钢东、南、西三面山山岭岭，如屏障，更如臂膀，护卫着这座城。只有北面面向广阔的平原。整个地形犹如一把罗圈椅。舞钢就安闲慵懒地坐在椅子上。

所居小区，紧邻石漫滩水库。出门向东不过五分钟的路程，就到了水库边。水库对面的二郎山四季不语，静默着，映水临风。春秀，夏翠，秋多彩，冬疏朗，山影映入水中。再远处，山峰起伏连绵，似浮云中，如一道或深或浅的蓝色的剪影。隔水而望，如诗如画。

闲暇时，可以漫步上刘山公园。山间小路蜿蜒，林间多橡树，树下落满多刺的橡子。藤蔓缠绕，添一份幽深之感。山顶有一座六层高的观景楼。站在楼顶，风声入耳。俯瞰四周，如观一座山水田园盆景：绵延游走的山脉线条柔和，如裙裾轻摆；幢幢楼房颜色不一，安静地散落在山间平地；一湖如明镜。十五月夜上刘山，别有一番意趣。一轮圆月挂林梢，仿佛伸手可及。清辉如水，有薄雾氤氲，朦胧而浪漫。有音乐飘飘渺渺，如花香沁人，不觉沉醉不知归路。

翻过刘山，就到了市政府所在地——垭口。马鞍山就在这里。中心的温州路是一段长长的缓坡，每天，公交车就在这路上慢慢悠悠地上山、下山。随意一个路口，走进去，不远就是一座温和的小山包，信步上去，居高远望，颇有情趣。早晨和傍晚，围着市政府一圈是不错的散步路线，既有一定的高度，又有一定的起伏，路旁有山崖，裸露的山岩上有泉水涌出，有山花杂树丛生。特别是傍晚，行至西边坡顶，半天的云彩幻化出各种景象，绚丽壮观。散步，便成为一天中极为惬意的时光。

日常忙碌，居山间而无暇观赏。假期，还要往山里去。二郎神和灯台架是极好的去处。

二郎山位于石漫滩国家森林公园内。若有兴致，骑着自行车就可以到达。不同于市区舒缓的山路，一进山门，入山的路就高而陡。一段不长的路，走到山正对水的一面，已微喘见汗。一座威武的二郎神塑像巍然屹立，身后石阶小路陡而窄，如绳，如蛇，险峻处须弯腰屈膝，双手紧握栏杆，匍匐前行。半山腰有长亭一座，爬至此可休息。若是有体力和毅力，继续往上，到山顶，路渐平缓，林木森森，凉风习习，山顶的玉皇庙烟火袅袅。站立山顶，石漫滩水库仿佛可以揽入怀中，“一点浩然气，千里快哉风。”

如若觉得“二郎担山赶太阳”只是传说，那么可以在回程的时候去大坝公园，到“禹王洞”探寻治水遗踪神迹，或者到公园对面的苏山楚长城遗址，沿着历史的长河回溯到悠远的时空，聆听我们民族久远而传唱不息的歌谣，生一种沉沉、一种博大，一种力量。

去灯台架，可以坐班车。入山不久有一座拱桥。据说，站在桥上看，山峰形似古代灯台，因此得名。又说，上有神灯，八月二十三晚上，它就会发出一束奇异的蓝光。

往上攀登，遇一大石，石上有一巨大足印，相传仙人所留。

灯台架峰秀路险，山间流水一路相伴。行至半山腰，有一平台，平台里侧两峰相峙，仰望看见一线天空。有水似来自银河，飞流直下。如一匹素锦，又如无数星光汇聚倾洒。下方汇聚成一清潭，潭底沙石清晰可数。潭水顺流而下，层层叠叠的瀑流一路吟唱至山脚，和无数股山涧清泉一起汇成清亮的溪流。

山色苍翠，林木茂盛，密林深处，鸟儿各种音调彼此唱和，真是“鸟鸣山更幽”。山间多有珍稀树种，珍贵中草药。较寻常的是野百合，花朵清雅高洁，难以忘怀。

想要再远一些，可去五峰山。山形奇特，既有雄奇之美，又有秀雅之美。

此外，还有流传着王莽撵刘秀传说的九龙山。

舞钢的山或雄伟壮阔、或奇峰险峻、或逶迤秀美，大大小小，各具风姿。山峰互相遥望，互相呼应，根脉相连，小心地呵护着这座城。

②水

舞钢城中有座湖。因这湖，舞钢又被称为“北国小江南”。这湖，就是石漫滩水库。石漫滩水库是新中国在淮河流域兴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库，1975年8月遭遇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暴雨，溃坝而成灾。1993年开始复建。舞钢人给水库一个极有意蕴的名字——龙泉湖。狭长的龙泉湖和二郎山山水相连，紧紧相依。我曾泛舟于西湖、太湖，和它们相比，龙泉湖太小，太不知名。可是，我还是最喜欢它。因为，西湖、太湖只可偶尔亲近，只能遥遥想念，而龙泉湖，却可以时常临水观鱼，湖边漫步。

一年四季，都可以沿着湖边柳荫小路随意而行。不过，最好的时节是夏季。夏日多雨，来得快，去得急，“叶上初阳干宿雨、水面清圆，一一风荷举。”或清晨，或傍晚，徜徉湖边，清风徐徐，荷香缕缕，白色的水鸟在澄澈的水面上飞翔，不时飞快地掠过水面，赏心悦目。

湖的上游是建设中、已现秀美风姿的湿地公园。长桥曲曲折折卧于水上，行走其间，踏浪漫游，如行水云间。几座拱桥如虹，联通两岸。到湖的对岸看这边，水波荡漾，阳光在水面上跳跃。高楼如在水上，水光映衬，无端觉得远了许多，又生在云上之感。

环湖也是不错的选择，可以坐环湖车，骑自行车会更好。也可以徒步，早上五点出发，大约到中午十二点就环湖一圈。龙泉湖南岸风光近似江南，夏天，湖边滩地芦苇茂盛，路边池塘满是荷花。秋天，在夕阳照射下，芦荡随风摇曳，一种时光如逝的苍凉之感涌上心头，只觉此景如在画中、梦中。

晚上的龙泉湖别有一番韵味。每逢周末，可以欣赏音乐喷泉。水在空中起起落落，展现出曼妙无比的身姿和绚丽夺目的色彩，时而如花朵盛开，时而如群星坠落，时而如飞瀑流泉，让人生出也化为水，在空中舞蹈的欲念。相伴音乐喷泉的是多姿多彩的水灯。神话传说、建设成就、美好向往等，都融入在一座座美轮美奂的水灯中。白日里平平无奇的水灯，一到晚上，灯一亮，就像活了一样。那种饱满的，充满喜悦与向往的情感通过五彩缤纷的灯光映射出来，在水面上起伏荡漾，在赏灯人的眼睛里快活地闪烁。光是流动的，色彩是流动的，流光溢彩，莫过于此。

若是多情浪漫的诗人，最好是十五月夜来湖边。月光所到之处，水面格外明亮，水波起伏，明明暗暗，闪闪烁烁。夜色透明，月色清凉，薄雾轻笼水面，更是幽静。置身在这样一幅水墨画中，不想离开，只想静静地伫立，融入水光月光，一直到月落，才从梦境中醒来。

③ 树

舞钢实在是小。

最初，市区只有两路公交车，现在开全程的还是这两路。像从同一个泉眼里冒出的两股泉水，时而分开，时而汇在一起，每天叮叮咚咚地流淌。从起点到终点，大约十公里的路程，很少堵车，可摇摇晃晃要四十分钟。所以，可以慢悠悠地数路边的树，可以自在地看路边的招牌，可以打电话在下一个站牌处相约。所以，若是闲来无事，可以坐在公交车上，从市区的这一头坐到那一头。

若是不想坐车，可以骑着自行车慢慢走，也可以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步行。无论何种方式，一路都不会无聊。光是路边的树都足够细细观赏品味。

舞钢虽小，人却慷慨，对树的慷慨。公路多为双向四车道。可是，两边的人行道和中间的绿化隔离带加起来比公路还要宽。行道树往往要种两排。不同地段的行道树是不同的。湖滨大道的行道树是垂柳。这是最适合的树。屈曲的身躯尽显苍老，柔软娇媚的枝条展现年轻，曲与直的完美结合。春来，嫩叶鹅黄鲜亮，虬枝黢黑有力，对比鲜明而和谐，给人格外明丽的感觉。叶子刚刚伸展，疏疏朗朗的，透过缝隙，可以看到淡蓝色的远山，安静晴朗的天空，逐渐绿起来的湖水，如一幅清丽的淡彩水墨画。时间让枝叶越发葱茏，渐渐地，绿色越发浓重，欲滴欲流，远望又如烟笼罩。

寺坡最好的树是法国梧桐。这些树和这座城市差不多同龄，大概有四十多岁。粗壮的树干要两人合抱。树冠在街道的上空相接，亲密地拥抱，形成一座巨大的绿色天棚。夏日的阳光从缝隙里投射下细碎的光点。

垭口的行道树到秋天最好看。这里有最多的台湾栾树。每到深秋，树上盛开出一团团的“花朵”——栾树带翅膀的种子。最开始，只在边缘隐隐约约泛着红。渐渐的，红色渲染开来，整朵变成嫩红。在一天比一天清冽的秋风中，颜色越来越醇厚浓郁，一簇一簇，挤着，挨着，亲密无间。每一朵花都是闪亮的火星，每一个花枝都是正旺的火炬，每一棵树，都像是着了火，在风中呼啦啦尽情地燃烧。可是，却不会让人有灼烧的感觉，反而有一种温暖吸引着去亲近。

朱兰的水杉高高地直立着，似乎要冲到云霄中去。

舞钢最主要的一条路是钢城大道。这条路上最挺拔最风姿绰约的是香樟树。香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。绿化隔离带那么宽，而且高低分层。最高的是香樟树，矮一点的是红叶李，或者另外不知名的球形的常绿树，再矮一点，是小叶黄杨，或者红叶石楠，再矮一点，是麦冬，或者红花草，或者别的······变换着种植，绝不单调地延伸下去。即使这样，还要在变化中增添变化：一排银杏树，扇形的叶子总是很惹人喜爱；一排鬼柳树，总是悬挂着一串串绿色风铃，风铃有近乎透明的翅膀，又像栖息着的蝴蝶，好像随时都能飞起，却总是停留在那里；女贞树的香淡淡的······

更好的是，行道树的后面，有的是小巷，有的是不大的公园，有的是大片泼泼洒洒生长的野生的树。再往远处走，可以上山，可以到湖边，可以到田野里。

山因树而青，水因树而碧，城因树而秀。

④人

我喜欢看生活在这里的人。或熟悉，或陌生，或在喧闹的公交车车上，或在转角处，都会有动人的故事发生。随手拾起，便可成一串珍珠项链，散发着温润的光芒。

周末，加上淅淅沥沥的秋雨，公交车上就很拥挤。

终于到了一站。下车的人腾出了一个空座。空座旁边站在一个高高的青年。他面对着空座后面坐着的一个女孩，眼睛里满是喜欢。女孩看见了空座，对他轻轻说：“有座了，坐下吧。”

青年转过身看了看，并没有坐下。其他人也没有坐下。在拥挤的车厢里，这个空座格外显眼。奇怪的是，随后上车的人从这个空座前挤过，也没有人坐下。这是多么奇怪。

最后上来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。原来这个空座是留给她和宝宝的！

这个空座多么幸福！它承载了人们悄无声息地关爱。

有几年，常坐公交车，认识了一位老人。他中等身材，干净利落，方方正正的脸，很慈祥，眼睛很明亮有神。或许以前当过兵？不知从什么时候，他经常在1路公交车上亮着嗓门指挥。 “百货楼有下的没有？下车的往后门走走。”“零七有下的没有？没有下车的。”“下完了，关后门。”“上车的人多，前面的往里走，别挤在前门那里。”“下车的提前往后门移，别等到站了才起。”“谁给抱孩子的让个座？”各种提醒，细致得很。

一个雨天，坐公交的人格外多。他挤在后门指挥。到站，下车的人很多，他先下车，站在细雨里，看着每一个下车的人，遇到小孩、老人、拎东西的，就扶一把。等下完了，他再上来，继续指挥。我看着他，1路车上的这位老人，眼睛里没有浑浊，脸上没有傲慢，身上没有衰老的颓丧气息。

时日渐久，我们都习惯了听他指挥。有他指挥的时候，车厢人再多，也没有烦躁、吵闹。公交车站站停停，人上上下下，极有秩序，似乎车厢增大了许多。司机只管安心地开车。有时候司机会感激地说：“谁给叔让个座？这么大年纪，天天来给我们帮忙。”总有人站起来让座，可他很少坐。直到车上的人越来越少，空出座位来，他才坐下。

我喜欢这样的人，“莫道桑榆晚，为霞尚满天。”

夏天的傍晚，太阳西沉，天空还很明亮。我散步时喜欢走紧挨着村庄和农田的一条路。因为刚拐到这条路上，远远就听见阵阵弦音。

循着琴音走过去，果然，在拐角的地方，两个老人在拉二胡，旁边有几个人站立倾听。拉二胡的人，听的人，都笼罩在路灯橘黄色的光里，像一幅油画。

有时候，会有一台音箱，一个话筒，会有人跟着伴奏唱。偶尔听清一两句唱词。分清是豫剧、曲剧或者是越调，心生欢喜。

我喜欢这样的人，人生黄昏，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，坦然、自在、快乐。

一个晚上，我和儿子出去散步走得远了，返回时路上冷冷清清的。对面路口值班的警察大声喊：“赶快回家吧。”“好！”我们高兴地应着，欢喜地快步回家。

一年七月，我去西安学习。回来那天，下车已是凌晨一点多。车停在消防队门口，正对着回家的路。路口有一家夜市，灯光格外明亮。三五个人坐在那里，喝着啤酒，低声谈笑。薄薄的烟气缭绕，看不清他们的面容。

放缓匆忙的脚步，我稳稳地，悠然地往家的方向走。走着走着，不觉眼睛一热。岁月静好，便是这般，不怕远行，不惧晚归。

如果真有“世外桃源”，大抵是舞钢这样的吧。倚山而卧，怀抱明珠，有少女的窈窕多姿，又有智者的淡然平和。山水林木间散落着说不完的传说。而生活在这里的人，善良宽厚，淳朴自然。

若要择一城而居，舞钢正好。

（图片来自网络，感谢作者。视频来自舞钢市政府网。）